第二集
第十一回、逆雷
风,象徵著大陆上的生命力,犹如诗歌一般徜徉在温暖的大地上,犹如血液一般川流在寧静的田园里.风,是战士最好的伴侣,在每一次征战结束后,都不忘热情的拥抱这些刚经历完生离死别的斗士们。
风,总是从冲锋陷阵的男儿脸上轻轻拂过,让那些沾浊的鲜血飞溅在炙热的躯体上,如果有一天再也感觉不到它的气流时,就代表著你将永远回不了归途。
疲累的马蹄声拖曳著铿锵作响的厚重铠甲,归来的可是战胜妖魔的大将军啊!
返家的路近了,黄橙橙的麦田随风飘逸摇摆,这里充满了人的味道,村落的乡民各个全都探出头,兴奋欢乐的手舞足蹈,清新的喜悦中,耳朵正吹拂著一阵又一阵熟悉的童谣歌。
「啦啦啦!亲爱的人儿,这里就是你们的家,啦啦啦!伟大的战士归来了,啦啦啦!归来了。」
歌声像五岁女儿所吟唱般甜蜜,疲惫的男人已经想见到自己至爱的妻子抱著熟睡中的小男婴,站在门口等待著丈夫归来。
他迫不及待的想用双手怀抱他们,看一看拉拉自己衣袖撒娇的小女儿,逗弄著熟睡中的小儿子,并且在他们的脸颊上热情亲吻。
可是前方妻子的身影却始终触摸不到,紧闭的双眼将记忆里的画面全都变得黑暗,失去的一切像黑洞般快速倒退,身不由己的意识正在一条无止尽的隧道当中不断穿梭。
所有的景象正在物换星移,再度睁开眼时,错觉似的一张张妖魔脸孔全都变成了人类的模样,身上应该穿著最坚硬铠甲的结实肌肉,却变成像轻盈瘦弱的年轻少女一样纤细。
「呼……呼……」
恶魔的双眼透过少女的眼睛看著一切,他被包围了,这种感觉好熟悉,每当他要大开杀戒的时候,都是这种感觉。
十余里内布满了风声鹤唳的人潮,大队卫兵与官僚人人矗立观望,眼看著东方大陆最强的圣骑士,究竟将如何在王的头颅前亲手制裁自己的小师妹。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嘿嘿……嘿……」
丽芙的双眼再度闭上,此刻的内在完全属於兴奋的恶魔,狂热,让激动的手止不住的剧烈抖动;孤傲,在死灰的心里抑制不住沸腾的杀戮快感。
耳朵听见的是战斗的声音、眼里看见的是仓皇的猎物、血里奔流的是嗜杀的冲动。
「谁都不准过来!」
脸颊上的轻泪象徵著奇诺的决心,此令一出邻近卫兵识相的都往退后离十几步,只见一招「撼天震地」打在地上竟然让地面下陷成一个大洞,立刻掉下去两个人,因为奇诺似乎并不想让任何人靠近。
所有卫兵们只能隔著一段距离在深坑的上头观看,尽管洁莉的内心十分焦急,但是她也明白贸然接近的话,反而只会让奇诺大叔更加难以制止对方。
「这样就想阻止我杀人吗?」
附身在丽芙体内的恶魔狂妄般的笑著。
「不!这是阻止我这大锤子伤及无辜。」
嚣张的宣示在奇诺大吼一声之后,尘沙飞扬的凹陷巨洞顿时变成困兽之栏。
由於撼天锤的震波范围极广,一来怕附在丽芙体内的恶魔施展古怪魅香煽动人群,二来困地战术也可以有效拘束住丽芙熟悉的风系武艺。
「嘿!你就这点能耐?」
「多说无益。」
奇诺的巨锤率先出招。
「铿锵!」
第一击的对招将两人各自对弹在天空之上。
「别想跑!」
就在丽芙的身躯想趁势脱出洞外之际,想不到手持重物的奇诺却飞得比她更高,挥舞的巨锤硬生生将她逼回坑里,但是附在少女左手中的半月轮已然无声无息的从撼天锤下方脱出。
向来不断散发嘤嘤轻鸣的短刃兵器,在这恶魔的手中似乎变得更沉更快,夹带风沙之势令风孔回音神奇消失,从巨锤之缝直射对方要害。
「哼!」
坚强的防御让奇诺手中的撼天锤变大,「铿锵」一声就将回旋的刀劲给击落下去,此时丽芙的身影突然强袭而来,一记右勾拳拖著半月弯刀想重击对方的头部时,却见变大的撼天锤随意往外一推,又将两人给拉开三尺的距离。
「奇诺将军干得好啊!」
两人落地的同时,四周的观众开始为这恶魔逃不出洞外而鼓舞叫好,但是奇诺本身却没有丝毫得意,因为仅仅一瞬间,恶魔的实力已然有些超乎预期,而且对方所操控的躯体更是他最不愿伤害到的孩子。
短暂的交锋让彼此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奇诺的攻击似乎能以改变巨锤重量来增快或变沉,可攻可守的招式在这大汉的手中竟然千变万化,而且体质与速度上的悬殊很快的也暴露出两人先天上的实力差距。
只见奇诺脸上并没有一丝轻松的模样,尽管丽芙的程度上限在他心中早有定见,但是那双如狼似虎的坚定眼神与突然增快的奇袭之力,更加深他想活逮对方的困难度。
这场犹如猛狮与狐狸之间的战斗,不止单纯的比斗武艺,还是斗智、斗心的胜负之战。
「放弃吧!你不可能逃出这里的。」
奇诺又将锤子重击地面,瞬息之间坑洞上方钻出数条土棍将出口给团团围住并形成井栏,不一会儿工夫,凹陷下去的土战场竟然成了完全封闭的地牢监狱。
奇诺在地上画下终结印符之后,算是完成整个拘禁行动,对於土术与圣系双修的骑士来说,这样的环境是一个再适合不过的捕兽场。
「放弃吧!把丽芙还给我。」
奇诺再度重申一次,他实在不愿伤害丽芙,但是他同时也深信自己的能力可以随时处决掉对方。
「嘿嘿!你太软弱了……」
恶魔似乎早就看穿了对方的顾忌,竟然将手中剩下的半月弯刀量了一下位置,看准之后就往手臂的脉搏上穿刺进去。
「啊啊!」
正在上方观看的众人全都失声的叫了出来,多麼惊心骇人的一幕,尤其是姐姐洁莉,整个人几乎快要崩溃的趴在土牢上拼命吶喊。
「啊!你在干什麼?千万不要啊!」
「你……」
奇诺的脸色大变,但是丽芙却一派轻松的舔了舔溢出黑血的右手腕,尖锐的白色峰刃完全穿过手背不说,T状的握柄还紧紧的卡在骨肉里面,犹如恶魔长出的鳞鰭一样。
「不要……丽芙……呜呜!」
担忧的洁莉心如刀割,看著妹妹不断溢血的小手臂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也许还没被奇诺制服前就会先失血过多而死也说不定。
「嘿!你看,这样就不会再松脱了。」
恶魔得意的看了看手腕,挥了几下粉臂试一试手掌的控制力度,并捡起地上另一把刀如法炮制
.「你……就不肯放过丽芙是吗?」
奇诺虽然知道这可能只是恶魔的一种心理战术,但是却怎麼也压抑不了心痛的滋味。
「那你准备好受死了没?」
黑色的血液溢渗进刀面上的风孔内,当两把白色的月轮完全染成漆黑之后,狡猾的狐狸率先发难。
面色凝重的奇诺虽然居於被动地位,但是撼天锤在手的声威气势却更胜一筹,尽管心思受到丽芙的伤势影响,不过手中力锤的能耐可是丝毫未减。
「喝!」
聪明的狐狸且战且逃,被激怒的雄狮挥出巨锤有如一爪就能将人击毙,漫天飞扬的尘沙,土牢光是被余劲扫中的地方就立刻爆开大洞,两人高超的攻守速度更是看得众人目眩神迷、胆颤心惊。
令奇诺啧啧称奇的地方就在於对方高人一等的走位技巧,这种修为应该早就出乎丽芙所能理解之上,在这如此狭小的地道内屡屡从被逼的死角中化险为夷的反制对方,让巨锤的重量完全成了奇诺的负担,进攻气势大减。
加上奇诺的招式又大起大落,巨锤天生适合广域性的范围攻击,而如今两人就如同巨人拍蝇一般,尽管少女的处境险象环生,但是凌厉的身手却让对方丝毫占不了太多便宜。
不了解的人还以为奇诺只是一味相让,想耗损对手任其失血过多再擒住丽芙,但是只有奇诺自己的心中明白,正在虚耗力气的人似乎是他,不是别人。
「嘿嘿!」
如鬼魅飘忽的矫捷身手就像只蝴蝶一般曼妙轻盈,连擅长控制巨锤力道的奇诺也压制不了她的一举一动,心里不由得越战越惊,决心不再试探,要速战速决。
「土方逆龙!」
奇诺默唸作战的速成咒,呼出的六条土龙立刻缠住丽芙,算好惊天巨锤的力道,这一次就绝对会将对方击晕过去。
手脚快速被异物给缠绕住的丽芙,脸上突然狡狯的一笑,在进退无路的情况下,整个人划开土藤束缚,高举著双刃直扑奇诺的心窝。
「来得好!」
奇诺的心中道了一声大好,知道对方中计后,当下六钉的巨锤竟然左右张开,像手爪般灵活的紧紧包住丽芙。
「好!」
众人的精神为之大振,眼看奇诺将军竟有此招,能把方形的巨锤变成爪子一样牢牢制住以敏捷著称的风术武者。
丽芙惊讶的喝声想挣脱大夹的拘束,但是两手的黑色鳞鰭却斩不断这根乌钢砌成的金刚铁爪,眼看少女的双手都被束缚住之后,奇诺才勉强放下一颗悬在心坎上的忧虑。
「愚蠢!」
没想到就在此时,少女腕上的血渍竟然化成数条丝线将奇诺握住的右手给牢牢缠住,黑线毒针还钻入他的血肉里面,让精壮的大汉受不了痛的四肢发颤。
黑色血网从丽芙的身上快速向奇诺的身躯蔓延,并且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拉近,一场活抓人的戏码,竟然演变成不知道谁抓谁的奇妙窘境。
「可恶!」
原来失血之计早有预谋,但是身为东之城最强的圣骑士当然不是省油的灯,左掌立刻灌注圣灵之气催入右手,不断要把强逼而来的黑血激散如弹珠般的喷出体外。
「都说你愚蠢了,还不相信?」
恶魔不以为然的嘲笑著,手中的黑血继续不断缠绕对方,并且将自己的身躯用力往奇诺的身上靠近。
「不好!」
奇诺看著丽芙身上的血液如子弹般的被自己激射到土壤内,他深知其举必然有诈。
「想耗光丽芙的血来个同归於尽吗?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眼看黑血才是对方的真正杀招,心中暗叫不妙的奇诺不再逼乾黑血,转忙运尽全力想把所有的血丝给逼退回去。
「傻子,你就快死了还不自知?」
突然间,明明已被巨锤完全禁錮住的少女胸口竟然钻出一条利刃直扑奇诺而来,劲势之快更让人闪避不及,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比拼的硬汉只能空出左掌硬生生的接下此招。
「啊!」
奇诺发出一声剧烈的嘶吼,砰然巨响的将丽芙连同右手的锤子猛烈甩进土壁数公尺之深,因为他的手掌已被电钻般的恶魔尾鰭给钻开大洞,要是多犹豫半秒,可能连同手背保护下的心脏也给对方钻出个大窟窿。
「什麼?」
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是,这个恶魔竟然用这麼不要命的手段偷袭对方,甚至还将自己的尾巴穿透丽芙的胸口试图同归於尽,若非身经百战的奇诺当机立断,不然还真有可能因为大意而死在小师妹的手中。
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彻底邪恶的战斗方式,让奇诺深深相信对方是个无药可救的疯狂魔人。
「呼……呼……」
奇诺抓住自己被钻空的左掌不断灌注圣气疗伤,浑身汗流不止的打著冷颤,但是眼里却充满了杀戮的野性,因为他已经很久都没有经历过这麼紧张刺激的战斗了。
「傻子,嘿嘿!没了锤子你还能打吗?」
深深卡在凹洞内的魔人不改狂妄的语气说道。
「呼……呼……哈哈……哈哈哈哈!好,有你的。」
「你将是二十年来第一个见识到我这「天圣之剑」的对手。」
奇诺的战士狂性已被彻底激发,顾不得处处手下留情的忌讳招式,将右掌贴附在左臂伤口的窟窿洞内,缓缓的逼出一道金色光芒的圣灵剑气。
「不对!」
就在奇诺准备施展更强的杀招以前,甩进凹洞内的恶魔却变得无声无息,心知不妙的奇诺连忙收招并吸回自己的撼天锤,却见六爪勾锤内此时早已空无一人。
「哎啊!」
地面上的卫兵突然传出凄厉的哀嚎声,血肉模糊的断臂残肢向天空中飞溅四散,地面的一隅此时此刻竟是哀鸿遍野,可怕的魔人似乎把握时间已经安然的脱出奇诺埋设好的地牢之外。
「该死!」
奇诺想再追上却已经错过时机,当他跳出洞外时,逃脱的猎物正以极快的速度杀出一条血路。
处处耍心机的阴险手段更暴露出此魔对於战斗的独特天分,不仅很懂得以小搏大,还能巧妙操纵对手的情绪与怒气,在对方撤招、换招之际成功脱离地牢。
「等等!」
由於洁莉与妹妹相隔甚远,正当她要施展轻盈之术接近时,突然间天空中竟然雷光乍现,惊闻一声轰隆巨响之后,紫艳闪光直接神准的打在失血过多的少女身上。
「啊!」
就在洁莉的眼前不远处,雷电所击之处瞬间尽数化为燃烟灰烬。
「不!」
罕见的紫电落雷稳稳的命中了丽芙四周,让方圆几尺以内的卫兵也都烧成焦炭,尽管丽芙的移动速度极快,但是大量士兵的阻绝之下反而让她成了极为显著的移动标的。
就在洁莉惶恐惊讶的赶到妹妹身旁时,只见丽芙的脚踝因为来不及脱出电击范围被烧成焦黑,并且还被一个金发大汉勒住脖子,极端痛苦的挣扎,眼看就要晕死过去。
「唔唔……恶……」
「不要!放开她!」
洁莉诧异的放声尖叫著,因为妹妹的身躯简直就像失血不止,方才经过奇诺奋力一摔的身躯早已伤势不轻,现在又被陌生男子电伤之后勒紧了脖子,气尽力虚的少女胴体再也撑不下去的晕厥过去。
「玛哈尔,放开她!」
奇诺握著撼天锤急奔而来,心中最掛念的还是这个男子刚到手的禁臠.「嘿嘿!奇诺,几年不见,你果真变得软弱,而且愚蠢至极。」
金发的男子有著一双令人难以忘却的锐利狼眼,浓厚的大眉与深峻的五官显露出非凡气势。
「这麼简单的工作竟然花了老半天还杀不死一个小少女,真不知道你这几年的修为到底修到哪里去了?」
「快放开她,你这恶人,呜……丽芙!」
洁莉哭著说道。
这个叫做玛哈尔的男人随手就将奄奄一息的少女丢弃一旁,身后的侍从竟然随即拿出一个金盆让他洗手,一副高傲狂妄、目中无人的尊贵模样,让东之城的官员与禁卫军实在看不下去。
玛哈尔竟然不顾众多卫士的性命安危,在这种胶著推挤的状态下还硬是施放出极端危险的紫电落雷咒,从他下手的力道与无视人命的态度来看,似乎原本打定是要让对方一击毙命的。
像这样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正是现任最高总军团团长──玛哈尔?巴力斯。
「玛哈尔,这里可没人邀请你来。」
奇诺强忍著愤怒,先让洁莉照顾好她妹妹。
「我是替你除掉麻烦呢!你要搞清楚一点儿。」
「用不著你操心!」
「你不狠下心的话,该怎麼面对已死的罗柏里斯呢?还是你想等到送她上断头台接受公审?」
玛哈尔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狡狯。
「你……」
「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倒很乐意帮你的忙,若她不死,对公主可会造成麻烦,相信这点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玛哈尔竟然毫不忌惮旁人观感的将自己的企图全讲明白。
此次玛哈尔不仅仅是奉命为维护王朝的尊严而来,更是为了保护公主而来,既然眼前杀人的现行犯已经被擒,那就地正法的确可以省去他不少的麻烦。
「东之城的事由我们自行处理,不需要你这外人干预。」
奇诺对於此人原本就不甚友善,如今又是欺负到自己的师妹身上,满脸怒容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情绪。
「外人?注意你的语气,你这小小微不足道的将军……」
玛哈尔的语调提高了分贝,毕竟在众人面前他的身分地位可在奇诺之上,从某个角度来说,奇诺仍然归属於他的部下。
「哼!凭你这傢伙也想来管东之城的事?」
「你的眼里难道只认得东之城城主,忘了自己还是迪卡尔的子民吗?」
这个金发的玛哈尔说话语气自有一股森然威严。
两人的剑拔弩张之势眼看就要一触即发,就在此时终於有人站出来调解。
「玛哈尔大人,法兰奇王子请你回城内共同参议大事,这边请吧!」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僵持,法兰奇带著晕厥的公主先行离开,并差遣大臣告知玛哈尔一声。
这些人对於玛哈尔的出现没有一丝好感,甚至对他当众草菅人命也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我不会原谅你的,呜!绝对不会!呜呜……」
洁莉抱住气息微弱的丽芙,哭泣的双眼狠狠的盯著玛哈尔怒斥著。
「愚昧。」
玛哈尔用鄙视般的眼神瞪了洁莉一眼,好像看的是微不足道的虫蚁,转身便走进专属於他个人的豪华马车内。
「收队、收队!先护送各位大人离开。」
就在皇城侍卫长的一声令下,大队人马立即全数回归东之城。
马车里,玛哈尔的目光凝视窗外,多年以来都不曾回到自己生长的故土内,如今再以总军团团长身分光荣登场,脸上仍是不自觉的露出得意表情。
二十年前,当他只有二十三岁的年纪、在他曾是左斯第二大弟子时,便干下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并且开啟了今时今日崇高地位的大门。
当年的局面非常混乱,因为军力调度问题,让东西方不断冲突并陷入紧张的对立状态,随时可能引发内訌与叛变,在王权无力介入调解之下,只有制定一项极为荒谬的议赛规则,让两大军团各自派出三个最杰出的将领一较高下,以武力来平息这场纠纷。
长久以来,东西双方因为面对的敌人各不相同,因此兵力消耗的速度上也大不一样,西边世界不时得面临魔族势力的强压逼近,死伤过多的情况下就必须仰赖更多的兵员才能勉力维持。
可是在当时,象徵军事最高地位的总军团团长却只能掌管区区一万兵马的禁卫军,根本约束不了实力雄厚的两大军团,越加吃紧的战事让西方战情屡战屡败,时常需要调借各方兵力才能维持,有时甚至需索无度,造成两派之间产生心结,在一次会议中双方终於各自提出以下的要求。
代表东方的意见乃是要西方自动让出三郡,让改驻要地的东方军团也能参与作战,遇有重大战事可以共同协防,但是断然拒绝再对西方无条件的增援下去。
西方坚持的条件却是要在东方各郡设置永久的派兵官制度,定期增兵派遣以供西军所需,可是绝不接受出让三郡之说。就在双方各持己见且不肯退让下,也才有了三战分胜负的决议。
只要任何一方赢得比赛,输的一方就必须无条件接受对手的所有要求。
此一决议确立之后,东方诸郡反倒士气大振,因为当时他们能选派出战的参赛者都是难得奇才的一时之选,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位都具有挑战西方最强战士的实力与水平。
这三人分别是御雷使玛哈尔、圣骑士奇诺与大魔导师戈毕瓦士。
原本当年的契拉丹王曾经力邀圣明王左斯出马助阵,但是他却以两个徒弟早已参与而婉拒对方,另推荐一个大魔导师戈毕瓦士,此人乃是他的挚友,身分地位皆不逊於圣明王这名号。
在战略方面,七十多岁的智者戈毕瓦士也对当时年轻的契拉丹王提出了十分中肯的建议。
因为三人从未比试过,只能臆测彼此之间可能难分轩輊,但是依辈分排名来说,自然是戈毕瓦士、奇诺最后才是玛哈尔,因此他提出一条上駟对中駟之策,让实力最稳定的奇诺打头阵,自己对上二阵,最后一战才交给玛哈尔。
由於西方在接连战役中死了不少强手,而戈毕瓦士所顾忌的人也仅有西方号称「十万无敌」的狂战士──费拉蒙一人,为免不甚失利,此计锁定在於对手良将稀少之故,不论对方的人员如何调动,东方都有赢回两局的胜算在。
但是怎料战况诡谲、世事多变,没想到奇诺上场的第一战,遇上的对头竟然就是最难缠的费拉蒙。
这两人的缠斗看似精彩万分,但是向来惯用撼天锤的奇诺对上双刃狂战却略显颓势,大开大合之招彷佛被对手完全看穿,专门用快狠的毒招逼他难以招架。
奇诺的心里暗暗吃惊,猜想一定有人把他的招式属性透露给对手知情,在难以抵御费拉蒙的凌厉快招下,最后竟然选择徒手应敌。
只见奇诺丢弃了撼天锤之后,竟然使出前所未见的「金碧光剑」砍断了对方以引为傲的惊雷双刃。
眼看转眼必败的费拉蒙,却突然大大咧咧的跪下来哀求奇诺,在不防有诈的情况下竟然使用三流的毒粉将他双眼弄瞎,嘶吼的奇诺就这样奋力和对手扭打成一团,眼看著依然无法取胜的费拉蒙死命抱住对方跳离战圈,最终才勉强成了平手之局。
万万料不到以费拉蒙如今的身分地位,竟然也会使出这种不要脸的小人手段,看来西方联盟对此一战是势在必得,因此戈毕瓦士的第二场便谨慎多了。
年长的智者不敢保留的施展至高魔法击溃对手,虽然表面上看似第二仗赢得轻松,但是实际上戈毕瓦士被对手刻意虚耗掉的魔力却也不少。
就这样,当众人期盼的第三战登场时,率先出场的玛哈尔竟然……走到了西方挑战者的位置上。
这样的举动不仅令所有人感到莫名其妙,甚至连观战的契拉丹王都压抑不住自身的修养,起身抗议此等背叛举动,不过更惊人的消息却是原来玛哈尔已然悄悄於昨日成了西方国主的乘龙快婿,并且正是挑起此役大梁的西方最后一个参战者。
原来所有的计策早就被玛哈尔一人给出卖了,甚至连紧急调派来的候补选手也被对方截断困在场外,东方代表就在无人参赛的窘境下,被迫宣判第三局由西方胜出。
尽管玛哈尔的行径激怒了在场的众人,但是既定的比赛规则却是任谁也改变不了的,就在双方各自平手的局面下,得再加开最后一局「生死决」,此战中将没有任何约束与限制,直到场上选手自行认输或是由东西方国主宣告弃权外,否则一概致死不论。
事已至此,奇诺的双眼又盲,需要半天的自我疗伤才能復原,迫於无奈之下的戈毕瓦士只有扛起所有责任,挺身出面与玛哈尔决一死战。
只是谁也没有料想到,玛哈尔的实力竟然大大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就连日夜跟他一起练功的奇诺也难以置信,他……只用了一招「断天逆雷」的封印禁招,就活活打死了奋力抵抗的戈毕瓦士。
这样的突然意外不仅让好友左斯愧疚不已,甚至还大大的惊觉到自己的徒儿偷练禁术已有好几年时间,羞愤的老人从此闭门不出不再收徒,并且远赴东南海岛长达十几年之久,直到因缘际会之下,才又收了洁莉两姐妹。
从那一天开始,左斯与玛哈尔之间的师徒情谊正式决裂,而这个充满野心的男人不仅改变了他自己,甚至也改变了整个大陆的命运,他成了名副其实的叛徒,却也成了迪卡尔王身边最仰赖亲信的军团首领。
第十二回、明王
海沧小居,远在东南海域的偏僻孤岛,是圣明王左斯的个人居所,也是一处与世隔绝的天然屏障。
宛如世外桃源的独立海岛上,一切生活的条件都变得十分简朴,没有过多的欲望是这里必须学习的课题之一,却也成了娇生惯养的两姐妹自小无法适应的因素所在。
简陋的矮房子,除了几间隔室之外没有多余的空间与娱乐,很难想像曾经声威远播的圣明王竟然会选择居住在如此简陋的环境里,而且一待就是二十多年的光景。
这些年来,孤僻的老人只和自己的徒弟偶有往来,平时几乎到了足不出户的地步,海外孤岛虽然是个适合修身养性的好地方,但是对於年事已高的老人来说,潮湿的水气似乎略嫌恶劣了一点儿。
这天,左斯一个人独自待在练功房内,黑色木箱内只留下巨型剑鞘,气喘如牛的老者双手紧握青冥重剑,抚了抚剑身上乌黑发亮的奇形纹路,彷佛正对著是一个多年老友,嘴里唸唸有词的说著。
「活得越久,却越是领悟不出你我困在这里的意义所在,我的老朋友……」
双手长久以来没有尽情挥洒过如此巨大的神兵利器,左斯是头一回如此语重心长的对著这把剑说道。
「虽然我答应过精灵王要用尽生命守护你,不让任何人发现,不过此时此刻回想起来……彷佛只是一场可笑愚昧的漫长幽禁。」
左斯再度挥舞著巨剑,但是吃力的重物几乎让他控制不住的脱手而出。
「啊!」
枯瘦的左斯仰天一啸,强烈的魔法气流顿时从他身边捲起一阵又一阵的螺旋风哮。
综合多种不同属性的高深魔法回旋在左斯的四周,接著巨剑上头的漆黑纹路竟然慢慢的正在开始蒸发。
「精灵王,你下在剑上的封印已没有用了,因为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腻了!」
强劲的气旋威力竟然将巨剑给吹上了九霄云外,接著左斯伸手到魔袍内的袖口里面,掏出三根细小乌黑、金线银头的奇特魔针,在自己眼前晃啊晃的,心中不自觉的犹豫再三,五味杂陈。
三十多年前,左斯早已在人族世界里用自己的双手打响了圣明王这个名号,而就在他声望几乎到达无人能及的顶点之时,却毅然的离群索居,不再过问世事。
当年因为精灵王的一句话,让这个孤傲的男人捨弃了一切,跟著一把没有人见识过的圣剑,一同消失在追求名利的人类世界里.形同退隐的圣明王,将全部心力都放在教导自己精挑细选的学生身上,多年下来尽管徒儿们一个个功成名就,但是左斯的内心里除了有些许满足感之外,似乎还有著一种无法言喻的孤寂与落寞难以排解。
「左斯啊!左斯,你到底是担忧芙儿,还是不甘寂寞?」
左斯的嘴里喃喃不停的自问自答。
一飞冲天的御魔剑竟然将晴朗的天空给染成了青冥浩瀚、阴雷密布,左斯凝望的双眼中绽放著欣喜迷恋的目光,因为这把传闻之中惊天闢地的圣剑,就只有左斯一人能够孤芳自赏,没有任何其他人可以亲眼一睹这样的傲世神采。
「哈哈!哈哈哈哈!」
左斯又看了一次手中的魔针,凄然感伤的狂傲大笑。
「我已经老得驾驭不了你了,圣明王还会继续的衰老下去,嘿嘿!我真的已经老了。」
左斯的心里当然明白,不要说是遇上未知的恶魔对手,就连自己最得意的两个徒弟,都可能早已超越现在自己虚弱的老迈状态。
左斯看著手里怪异细微的金线针头,他不再迟疑,同时对著自己的额头顶端与两耳之上,各刺入一根催命银针。
「唔……啊啊啊啊!我也……就不用这麼在意……白活几年……哈……哈哈哈哈!」
狂气的双瞳变成了赤红色,催化的魔法正在改变著左斯身上的生理机能。
「啊啊……啊啊啊啊!」
怒天长啸的一瞬间,左斯的满头白发竟然慢慢的回春变成乌黑的亮丽顏色,乾瘦的肌肉里不停浮现青筋暴跳,大声嘶吼的同一时刻,化成长长烈焰的青色重剑已然如同陨石般坠入地面,直击的巨大力量瞬间竟然轰碎整座林海茂密的世外孤岛。
「哈哈哈!哈哈哈哈!所有的恩怨,就由这把剑来终结一切吧!」
高大的身影随著巨剑从浓烟密布的灾难中飞窜而出。
「哈哈哈哈!」
孤独苍凉的狂傲笑声,就在波涛巨浪中大声咆哮著。
「马帝斯,你听见我的怒吼吗?你的一句话夺走了我三十年的时光,现在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束缚我明王了,哈哈哈!」
傲慢的声音响彻云霄,拖长的黑影飞离开浩劫后的灾难现场,依附在他脚下的青冥巨剑腾空而飞,快速的消失在海平面上。
同一时间距离海沧小居七十余万里外的苍翠森林中,此时也正乱成一团。
这里的空气中到处瀰漫著自然翠绿的大地精气,因为此处正是精灵族的最后领地──奥林卑尔斯圣山。
「公主、公主,你不能进去啊!」
一个长耳朵的精灵守卫正试图阻扰著他口中的公主闯入禁区里去。
「放开我!」
手中握著精巧的短弓,面貌约略在人类二十多岁年纪的精灵公主硬是推开守卫的阻挡,矫捷的身手连续闪避两个巨汉的重重拦截,脚步不停的往林地深处急奔而去。
「公主!」
「不准追来!」
公主准确无比的弓箭「咻咻」两声,竟然将两个守卫的衣领给牢牢贯穿到树干里面,一时之间想解也解不开来,只能看著远去的公主难以追上。
「算了,放她进去吧!」
突然就在焦急的圣地警卫亟欲脱身拦阻他们的公主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却喝住了两人。
「是的,主上。」
出声的男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两个守卫也就不再继续追赶,任由焦急的公主闯进他们封闭许久的圣地禁区内。
「傻妹妹,你这是在做多余的蠢事啊!」
象徵精灵族之王的男人嘆了一口气,望著禁地的深处一眼,转身拖著长及地面、尊贵华丽的碧绿法袍,一步步离开这片茂密青葱的神圣林地。
「父亲、父亲!」
越往深处探去,只见四周的景观开始骤变,到处长满一模一样的苍白神木,急切焦躁的公主忍不住任性的放声大叫。
「站住!不准再往前了。」
突然间一道清脆的叫声喝住了这个尊贵无比的精灵公主。
「这里可不准小猫、小狗随便乱跑进来,否则就罚你永远出不了森林,嘻嘻!」
一阵轻快、娇嫩的少女叫声,好像回荡在密林的深处里,完全判别不出方位,但是却直接传入公主的耳朵里去。
然而此时的公主却突然微微露出笑容,彷佛听见熟悉的少女声音,抬头看了看四周布满白色结晶的诡异森林,双脚依旧没有停下的继续向前行走。
这种茂密阴森的巨树林内,应该是所有精灵族最神圣的封闭禁地,没想到居然还会有这麼年轻幼小的女孩在其中游荡出没。
「喂!死小鬼,都叫你不要前进了,你还敢乱动?」
少女的一声娇喝响起,突然间从密林内激射出两颗石头击向公主,而且似乎还是由小孩用的投石树枝所发射出的。
「嘿!」
手脚更快速的精灵公主捻手搭箭竟然后发先至,不仅一箭将前后两颗不同时间发出的劣石都削成粉末,强劲的弩箭还直接飞往少女的方向而去。
「啊!呼呼!吓死人了,真的吓了我一大跳啊!」
另一头的小少女彷佛从树上掉下来似的,爱玩耍的少女唸叨了一番,并且开始大声的咒骂起来。
「你是谁?可恶,比小鹿阿花的动作还要快一些,而且竟然把人家的神奇飞毛弹给打烂了。」
由树林内的一端发出不服气的娇斥声。
「什麼?竟然取了这麼好笑的怪名字?」
公主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哼!你在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
「快出来吧!克蕾儿,你真不该连自己的箭术老师都忘得一乾二净。」
「要不要阿姨再你教一次如何射箭?」
公主显然对於自己曾教过的克蕾儿的能耐,感到仍有一段不小的落差。
「不要!」
没想到小少女似乎仍在生气的断然拒绝对方。
少女的个性似乎十分调皮,甚至该说顽劣,就像没人教导过的野孩子一样,她并不想理会这个曾教过自己射箭的公主阿姨,一个人躲在暗处里嘟著嘴巴不高兴的回答著。
「哦?那我带了一件很好玩的东西来,你不想看看吗?」
公主好像在哄骗孩子似的,将手里的东西晃了一晃,然后又迅速的收到腰带上去。
「咦?是什麼东西?」
克蕾儿终究抵挡不住新鲜东西的诱惑力,飘然的由诡异且能隐形的林木上跳了下来。
只见一个身形修长、骨感窈窕的梦幻少女,顶著青葱飘逸的光泽秀发,动了动尖细的精灵耳朵,一脸稚气的端详著眼前这个公主阿姨。
她的容貌美得一点儿都不像人类,但是身材骨架却比一般的精灵还要略高,以人类少女的体态来看,似乎更接近於两族杂交生下来的半精灵。
「你又长高不少呢!不过调皮的个性却跟三百年前最后一次见面时没什麼两样。」
公主看著眼前这个拥有青春期少女体型的野蛮「」,嘴里不免也开始嘀咕了起来。
「你说,到底有什麼好玩的东西啊?」
这样玲瓏有致的年轻少女,外观上看起来大约是人类十二、三岁大的年纪,可是由她脸上流露出来的心智来看,却只有约略不到十岁的孩童年纪。
「好久不见,克蕾儿,可怜的孩子,委屈你一个人住在这里,这麼多年你有没有想过阿姨呢?」
在公主怜悯的眼神中,似乎透露著这孩子因为某种因素而必须被放逐在这片圣地里面。
「我才不可怜呢!我也不想就这样住在你们隔壁,哼!反正总有一天我一定要离开这里,谁希罕跟你们住得这麼近?」
克蕾儿不开心的扮了一个鬼脸,好像不安分的小孩子一般乱跳,脸上故作气愤的回答道。
「对了,你知道爷爷的位置在哪里吗?」
终其一生都没有离开过圣山一步的精灵公主,竟然也有她所不知道的地方存在。
「哈!真是有够笨,三百年前你不是才来过吗?大老头他卡在树干底下都快晒成腐烂树乾了,哪还能走到哪里去?」
克蕾儿冷嘲热讽的数落著自己的阿姨,也不想多理会她的问题,只是不停缠闹著要公主快点把好玩的东西交出来。
「克蕾儿,不可以再胡闹。」
一道苍老威严的声音从密林深处传了出来。
「父亲。」
公主终於确认了自己要找的目标所在。
「糟糕啊!大地震了!大老头又要开始教训人了。」
顽皮的克蕾儿吐了吐舌头,藏好手上的树枝投石拍,大呼小叫的好像深怕被人处罚一样,一溜烟的就不见踪影。
「克蕾儿!」
公主忍不住想叫住这个不懂礼貌的小少女。
「你要找就自己去找他吧!真是一点儿都不好玩,嘻嘻!」
完全像个没家教的小孩子一般,克蕾儿调皮的声音还未终止,整个人已经不知道又藏到哪里去玩耍了。
顿时的寧静让公主沉默了好一阵,正待说话的时候,远远的树林内又再度传来熟悉、苍老的声音。
「爱妮西雅,顺著你的本能直觉向前走吧!你会找到这个地方的。」
「父亲……」
宛如白雾环绕的神木迷宫内,如果没有人指引真有可能一辈子也走不到目的地,经过苍老的声音引导之后,很快的爱妮西雅终於找到了唯一的出路。
眼前的树林中央有个通天神木直顶著高不可攀的巨树之颠,它将四周所有的景物通通囊括在内,并且不断散发出浓浓的结晶雾霜,树旁长著一棵环绕住两个人形的奇特木刻,在巨大神木的侧边发出旧芽,相依而生。
比起这棵通天巨树更引人侧目的人形木刻上,像是由一个精灵少女环抱著高大巨汉,最后双双缠绕在一起成了共生树木一样。
「父亲。」
没想到被爱妮西雅称之为父亲的,竟然就是眼前这棵应该没有生命力的顶天巨木。
「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也已经预见到「御魔剑」上的封印被人解开,孩子,所谓注定的命运是不可能改变的。」
「不可以这样,父亲,我不能眼看著你为了可笑的赌注而牺牲掉姐姐。」
公主看了一眼巨树旁的人形木刻,似乎在那里面躺著的是自己的好姐妹。
「不,这不是赌注,这是一场千年以前就预言好的诅咒。」
苍老的声音似乎十分痛苦的回忆著往事。
「可是……」
爱妮西雅正想说些什麼的时候,巨大的神木却接著继续说下去。
「这场未来的圣战中没有任何人可以倖免於难,厥纳暗的诅咒并不只针对人类而已,更是对於所有生物的毁灭预言。」
「但是……总会有别的办法,不可以为了「他」而白白牺牲姐姐的性命啊!」
爱妮西雅的双眼急得都已经红了眼眶,但是不祥的预感却让她明白父亲的决定早已势在必行。
「当年我在三把剑上都各自下了封印,圣明王左斯甚至亲口答应我终其一生都不会再度使用这把剑,但是如今看来封印已开,这世界上必须得有个人阻止他继续使用御魔剑上的「邪恶诅咒」。」
「但是……人类的生命本来就十分短暂,如果在灾难发生前他就先老死或病死……」
「这正是我最担心的一件事,人类到了年纪越老时就会越畏惧死亡,如同不久以前我对他说过的话一样。」
老者口中的不久之前,却是人类这一生中最精华的三十年光阴。